修齊 × 宛玲:我想拍的,只有真實
2020/06/1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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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拉威位於非洲東南方,人口1900萬,距離台灣1萬公里,畢嘉士基金會在當地開展多項服務計畫……。「森子工作室」三位成員:導演林修齊、攝影師余陳皓、平面攝影師李宛玲,去年夏天跟著畢嘉士團隊踏上馬拉威紅土地。出發前,他們腦袋刻意只裝簡要資訊,帶上新鮮的眼睛,只為拍出最真實的故事。

 

紀錄影片【馬拉威關懷計畫:小小付出,創造大大的關懷與改變】

 

走在探勘的路上

 

「我習慣不做太仔細的功課。」修齊笑著說。甚至到現場,他也不聽二手故事,而是讓自己變成載體,去觀察、去經歷、去感受,「保持一個驚喜,這樣,觀眾透過我的影像(眼睛),才能看到最客觀的事實。」

 

在天災與貧窮交迫的馬拉威,「我們認為的逆境,他們可能不覺得,」修齊說,寡婦團體Chitatata2和身障團體Kanyika Club給我這樣的感受。「成員們感謝台灣的幫忙,改善他們的生活,他們自助更互助,我看見的是,成員們滿足現狀的開心,當下他們是喜悅的,我拍出來的影像就是喜悅的。」

 

宛玲喜歡捕抓生活中微小的幸福時刻。旅途中,她拍下畢嘉士周文珍執行長與寡婦媽媽Anna相擁的感動,「我喜歡觀察人,人與人之間的情感連結特別吸引我。」從好奇出發,宛玲養成觀看的眼睛。「我會好奇為什麼他會有這些行為?」她說,馬拉威人的每一個情緒都非常直接,個人的色彩與性格鮮明,跟大地連在一起的感覺,不喜歡就是不喜歡,快樂就是快樂到不行,覺得美就美給你看,一點都不掩飾,跟台灣人的拘謹很不同。「就像Anna,初次見面她是完全敞開自己與你交心,她很平衡、非常有自信展現自己,你會被她的樂觀感染,跟著一起開心。」

 

 

與世界進行對話

 

這趟馬拉威之旅,他們有新的理解,也有困惑與反省。宛玲記得工作第一天走在市集裡,她對著空巷拍照,一個男人衝到她面前大罵,奪走相機並要求她刪掉照片。「這件事對我衝擊很大,也更小心去處理與尊重文化差異;每一次按下快門,都在提醒自己,面對被攝者我要如何去創造平等敞開的空間與關係,特別是馬拉威人長期以膚色區分階級,而我的身分不只是一個淺膚色的外國人,拿著大相機本身也帶有侵略性。」

 

修齊也有相同的省思。他的心裡有一把道德的尺,「我也可以把馬拉威人拍得很可憐、生活過得很苦,去脈絡化主觀敘述故事,我必須誠實說── 那樣做,其實是收視率的特效藥,可是,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。」修齊期待自己的影像能開啟觀者與世界的對話,「透過看到客觀的現實後,形成自己的想法或行動。」

 

寡婦媽媽Anna在「挑戰」中仍保持樂觀,修齊在Anna與其他團員的笑容背後,看見畢嘉士團隊與團體平等、尊重的互動模式。「工作人員與團體成員坐在地上一起想辦法,不是單向決定、單向提供協助,而是給足空間讓團體成長、發展自信。」

 

宛玲補充:「談論月經在馬拉威是文化禁忌,想做一點什麼,有時候得迂迴一點,像是女孩有經期方面的困擾不能直接問媽媽,畢嘉士團隊於是培力社區媽媽成為衛教人員進入校園,選擇能被當地文化接受的方式,接住這些女孩。」濾水器計畫也一樣,要求居民必須負擔部分費用,用意是希望居民懂得珍惜,「直接給予和教育,教育要花的力氣其實是多非常多的,但畢嘉士團隊願意這麼做,願意從根本去轉變一個社區、一個群體,這是讓我最感動的地方。」

 

 

打開情感的開關

 

至於如何忠實紀錄?修齊分享突破被攝者心防的秘訣:「在對方掏心之前,我先把心掏出來,我會設法營造一個舒服的空間,把彼此的頻率調到一致,讓對方安心講出心裡的話,拍出真實的互動。」不過,這次拍攝,熱情活潑的修齊也有踢到鐵板的時候,那個人是Bertha。「Bertha非常非常害羞,防護罩超級厚一層。」修齊原本設想,在高等教育普及率不到 1% 的馬拉威,能考上大學的Bertha應該是一副以自己為榮的模樣走進校園,「可是鏡頭裡的Bertha,眼神卻帶著懷疑,『這是真的嗎?』、她還是不禁會跟旁邊的人做比較,結果與預設不同,我沒有想要大改,我覺得Bertha真實的情緒很動人,也相信大家一定能感同身受。」

 

問他們透過馬拉威影像,最想傳遞什麼?「我不敢說我要顛覆大家對非洲的印象,只能說我想讓別人看到真實發生的故事 ── 然後,問自己:我們能幫什麼?# Taiwan Can Help,最近很紅的Hashtag。」語畢,修齊被自己的機智逗樂,咯咯地笑出聲。

 

敏感細膩的宛玲想了想說:「我希望透過攝影,能讓台灣人與馬拉威人產生連結,會開始在乎這個世界上的另一個人,會想要知道他過得好不好?!」

 

年輕,卻有著強烈的感受能力。修齊、宛玲,兩個個性迥異的影像工作者,以相機為媒介,邊走邊拍── 紀錄著人和人情感流動的瞬間,以及那些渴望被理解的心情。他們表達對世界的愛,很溫暖也很純粹。

 

<支持畢嘉士馬拉威社區關懷計畫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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